“你知道我這12年是怎么過的嗎?我當時一無所有,你知道我有多苦嗎?”馮志燕的幾聲詰難,讓雙鬢斑白的父親馮長鳳頓時淚流滿面。
12年前,父親酒醉后,打下的一個耳光,讓16歲的她,負氣離家。她只身一人,來到石獅永寧鎮,打工謀生。無數個晚上,思家心切的她,徹夜難眠。為人母后,她漸漸理解當父母的不容易,可是,卻因為怕被父母責怪,始終不敢回家與父母相見。
12年來,馮長鳳夫婦輾轉大半個中國,找遍了80多個城市,卻一直沒能尋見自己的女兒。
直到今年4月15日,一家人終于團聚在了一起。
如今,打開心結的女兒,不斷責怪自己當年的倔強與不懂事;歷經煎熬的父母,則為自己當初教養上的失誤吃盡了苦果。
可惜生活不是童話,沒有什么能彌補他們失去的親情歲月。
相見:女兒剛見面不愿認父母
“女兒,我是媽媽!”4月15日上午,石獅市永寧鎮港邊村一服飾加工廠的員工宿舍內,馮志燕聽到母親和民警的叫門聲,她剛一打開門,就被母親緊緊地抱在了懷中。
時隔12年,來自江西九江的馮長鳳夫婦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女兒,夫妻倆眼淚奪眶而出。
不過,相比父母,女兒馮志燕卻表現得相當平靜。她默默地讓母親抱了自己一會兒,隨即低下頭,走進了里屋,似乎并不打算和父母親相認。
見到此情此景,石獅永寧邊防所的民警,猜測馮志燕可能當初離家時心結尚未打開,隨后將三人帶至所內。
離家12年后,馮志燕再次和父母坐在了一起。聽著母親聲淚俱下的訴說,馮志燕只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。
“你知道我這12年是怎么過的嗎?我當時一無所有,你知道我有多苦嗎?”一個小時后,馮志燕突然開口。只幾句話,兩鬢白發的父親當場就落下了淚。
后來,馮志燕告訴民警,剛見到父母時,她感到很恍惚,或許是覺得對不起他們吧,所以有點不敢與父母相認。
但馮志燕哪里知道,自己的父親早已為他當初的一時沖動后悔不已,怎么可能還會責怪女兒。
往事:一巴掌換來女兒離家12年
事情發生在2001年,馮長鳳帶著妻子,以及16歲的獨生女馮志燕,一同來到浙江打工。馮志燕當時年紀還小,比較貪玩,馮長鳳又因常年背負家庭的重擔,脾氣略顯暴躁。
2001年3月17日,馮長鳳在一次醉酒回家后,因為瑣事,動手打了馮志燕一巴掌。這是馮志燕長這么大,第一次被父親打,她感到很委屈,2001年3月18日凌晨5點左右,她選擇了離家出走。
這一走,就是12年。
對于自己當初沖動下的那一巴掌,馮長鳳后悔不已。女兒出走后,馮長鳳沒有一天不在責怪自己。
之后,馮長鳳夫婦輾轉到山東、廣東、浙江、江西……足跡踏遍了半個中國80多個城市,均未果。
直到今年4月初,才獲悉馮志燕人在泉州石獅。看著已經為人母的女兒,馮長鳳感慨道“真后悔,沒能看著女兒長大”。
講述:離家的日子很難沒有一天不想家
“晚上想家想得睡不著覺,枕頭都哭濕了。”離家出走后,馮志燕來到石獅永寧鎮,在一家服裝廠打工。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,辛苦異常。好幾次生病,都沒一個人照顧。
“因為一直在打工,生活沒問題,但沒有一天不在想家。”電話里,馮志燕說道。但這個性格倔強的女孩,卻僅是怕父母責難,仍遲遲不肯回家。
2006年,馮志燕談戀愛,與男友未婚生女。坐月子時,馮志燕隨男友回安徽老家。因經濟拮據,坐月子期間,馮志燕只吃過一只雞。那時馮志燕最想家的時候,坐月子時哭了太多次,以至于現在馮志燕的眼睛還見不得風。
“女兒出生后,我兩次春節回江西老家的縣城過年。”但馮志燕只住在彭澤縣城,沒回去看過自己的父母親一眼。
被問及是何原因時,電話那頭的馮志燕沉默了一會兒,只說,不知道,還是怕被罵吧。
未來:打算在老家幫女兒買套房好好過日子
“這孩子,性格還是太倔了吧。”馮志燕的母親覺得可能是女兒性格的原因,“她從小就乖巧、老實,那次被打,她肯定受到很大傷害。”
但時過境遷,如今馮志燕的心結打開。她很后悔自己的任性與沖動,給自己的父母帶來如此大的傷害。
“我太傻了,怎么會做出這樣的傻事。如果時間能重來,無論如何,我也不會選擇離家的。可惜,時間已經回不去了。”馮志燕稱,如今,已為人母的馮志燕早已理解父母的辛酸。
好在,一家人終究團聚了!
“這么多年,我和志燕的爸爸終于睡上了一個好覺。”自從馮志燕離家,馮長鳳夫婦就沒一覺睡到天亮過。4月18日,馮志燕跟著父母回到江西老家,見到了久違的親戚。
馮長鳳說,他打算籌錢在老家幫女兒買一套房子,以后馮志燕再回永寧打工,他和妻子就在老家照看7歲的外孫女。如今,馮長鳳父女已經冰釋前嫌,無話不談。跟記者通電話前,父親剛帶著馮志燕從親戚家吃喜酒回來。
“孩子要耐心教,好好教,我從來沒怪她,只怪自己沒教好、沒照顧好女兒。”電話里,馮長鳳感慨道。